年少的時候,嚮往蠻荒曠野、古老傳說。
上完國中的地理課,我跟坐在隔壁的男同學說:我想去西藏、去大漠蒙古。
我家有座附樓梯的大書櫃,即使把孩子的書放在下層,他們還是喜歡爬上樓梯去找書,不知道樓梯上那格書櫃有什麼魔力。我索性把新書藏在那格書櫃裡,安晴自己發現後,常常跨坐在樓梯上就讀了起來,那是我覺得好美的家庭風景。
年少的時候,嚮往蠻荒曠野、古老傳說。
上完國中的地理課,我跟坐在隔壁的男同學說:我想去西藏、去大漠蒙古。
昨晚睡前讀洪愛珠的《老派少女購物路線》,讀到滷肉之家那個篇章,竟有一股衝動想起身滷肉。她提及兒時大家族共食連家族員工上百人一起吃飯、她的外婆掌廚一次燒十多道菜、每週滷一大鍋肉的陣仗,讓我憶起外婆在世時的年節,年初二姨舅幾家子全回到外婆家,外婆從廚房端出一道又一道擺到桌面無處放碗筷。席得分兩桌:大人桌、小孩桌。彼時我還不懂分辨菜色,吃的什麼印象概已模糊,然而菜香裡氤氳著阿姨們進進出出張羅擺盤的身影笑語和舅舅在小孩桌上吆喝玩牌,名為莊家實為聖誕老人的熱鬧滾滾、還有當晚可以和外縣市歸來的表弟妹就地打地舖毫無節制地看年節影片…點點烙在生命之流的閃閃微光處。
記不得年節大菜,我卻特別記得外婆晚年茹素後常做的兩道小零食:一樣是只用醬油、糖和極少的油慢慢煸炒泡發切絲的乾香菇,煸到香菇絲吃進醬味、水份散掉卻不乾口的狀態即可,因為乾爽所以可以放上好幾天,光是這道小配菜就可以讓我吃掉好幾碗白飯。另一樣是紅毛苔,這是一種海髮菜,細軟如嬰兒新生的髮絲,買來時是結成扁團狀的,外婆將它撕拉成晴空藍天時才得見的鬆軟白雲棉絮狀,下乾鍋焙酥,得用小火慢烘,急不得,卻也不能讓嬌弱的苔絲轉苦,手腳要快。焙好的紅毛苔香酥中沁著大海的味道,一入口在舌尖輕柔地化開,小小的我居然深深著迷。外婆把費工夫製得的小零嘴裝在玻璃罐中,這是為她補充營養的聖品,然而小孩子吃米不知米價,只知好滋味毫不客氣地一口接一口,也從沒聽過一句慢慢吃。除了印象較淺的孩提時期不說,國中時我曾有一段不長的時日自己住在外婆家,這樣的美味我不知道幾位阿姨或是表弟妹們有沒有機會嚐過,我們嬤孫仔倒是很親密地共享這一罐罐紅毛苔。我是直到長大,外婆也早已離去後,才知曉此中珍貴。
義大利建築師 Elisabetta Tovo的父親在1986年寫給她的一段話: